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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个昆明的村庄 计划开启一场共富的“破圈”实验

新京报网 2022年09月01日 报道 浏览次数:

红色的泥土装在长方形的木花坛中,一个个花坛靠墙而立,把曲折回环的小巷子装点得花团锦簇。黄色的小雏菊一簇簇拥在墙角,蓝花丹细碎的花朵有些偏紫,新种的锦屏藤,爬上房顶,垂下了几条红色的“丝绦”,美人蕉宽大的叶子,遮住了半截黄色的夯土墙……

8月18日,上午8点多,云南安宁市雁塔村的巷子里,62岁的马寿拽着水管,正在为花坛浇水。村里原来没有这么多花,2019年,雁塔村开启“城市驱动型乡村振兴实验,3年来已经打造了12条花巷,把这个原本破败杂乱的山中村庄,变成了网红景点。如今,这里正在开启一场新的实验,一场让更多村民参与其中,共同受益、共同富裕的实验。

云南安宁市雁塔村炮仗花巷,这条小巷子是村里重点打造的花巷之一。新京报记者 周怀宗 摄

一场实验,村庄得以“大变样”

“我们村常住人口比较多,但在过去,村容村貌一直比较落后。”雁塔村党委副书记赵文勋告诉记者,雁塔村是一个老村,总共400多户、1700多人,村里遗留着许多土木结构的老宅,保存着传统乡村的特色,但由于缺乏修葺及现代生活设施,不少老宅都闲置下来。

雁塔村的古民居。新京报记者 周怀宗 摄

和雁塔村一样,在过去,基础设施差、村容村貌落后是很多村庄的通病。

昆明市宜良县麦地冲村是一个山脚下的小自然村,与雁塔村相比,麦地冲位置较偏远,村子到宜良县城大约要走30公里乡村公路。

山脚下的麦地冲村。新京报记者 周怀宗 摄

麦地冲全村仅有51户,过去以种植烤烟为主要产业,村里同样有不少闲置民居和闲置的烤烟房、牛羊圈等。

2019年,昆明市政府邀请中国农业大学文科资深讲席教授李小云团队来到昆明,在雁塔村等六个村庄开启了一场“都市驱动型乡村振兴实验”。随后,这六个村庄陆续开启了改造基础设施、发展新业态、招聘年轻人经营开拓的历程。

雁塔村村口。新京报记者 周怀宗 摄

在雁塔村,这些古民居、村落间的巷子成了乡村振兴实验的切入点。村庄以12条小巷为基础,重新整理和修葺,同时又以当地的鲜花产业为基础,把鲜花搬到房前屋后、背街小巷。把破败的村庄变成“花巷”,再依托“花巷”,打造村里的文旅、民宿、商业等新业态。

如今在雁塔村,除了花巷,古村商业街是乡村振兴实验的核心区域。村里的大食堂、小饭店、商铺都集中于此,一个新的集贸市场也在打造中。核心区之外,诸多的小巷中随处可以看到墙上的标识牌,上面的内容五花八门,有科普小知识,也有乡村文化、乡村历史的记录。如一座老宅外墙的标识牌上,记录着老宅的建设时间、面积等。

雁塔村老宅墙上的标识牌。新京报记者 周怀宗 摄

在这场乡村振兴实验中,无论是雁塔村还是其他村庄,都通过改造基础设施和村容村貌,建起了自己的核心区。

麦地冲村也是参与实验的村庄之一,李小云团队为麦地冲设计了另外一种业态——乡村民宿。

麦地冲村。新京报记者 周怀宗 摄

经过改造,过去的烤烟房、牛羊圈“摇身一变”成了村里的核心区域,建起了5个小院、20多间现代风格的民宿,还有1个专家工作站、1间咖啡馆。咖啡馆临街而建,对面是一片荷塘,如今是所有去麦地冲的游客必到的打卡点。

此外,村里还有一座三层的图书馆,这是麦地冲最典型的建筑。图书馆临水依山,二层和三层是阅览室,坐在窗前,青山绿水穿过窗户映入眼帘,仿佛在山野间阅读。而这间图书馆,也是由一处牛圈改造而来。

麦地冲村里的图书馆。新京报记者 周怀宗 摄

基础设施有了,还需要更多人加入

村容村貌改善了,基础设施打造起来了,村庄闲置资源被盘活了,下一步,这些村庄要怎么经营?

雁塔村古商业街中,改造后的民居,既是民宿,也是书舍。新京报记者 周怀宗 摄

有了新业态,村庄经营还需要专门的人员。2021年3月,赵全康作为经营性人才被引入雁塔村,当起了雁塔村的乡村CEO。如今,他几乎整天奔波于业态经营与游客接待中。赵全康告诉记者,村里成立了集体所有的文旅公司,负责经营新建的产业,主要包括一条“7”字形的商业街、旧礼堂改建而成的大食堂等。今年,村里开设了第一家民宿,尽管只有一个老院子、三间客房,但开业后几乎没有空房期,有时甚至半个月之后的房间都订满了。

据雁塔村党委书记赵刚介绍,雁塔村的旅游业正发展为村庄主要产业之一,平常工作日,村子的客流量在五六百人左右;周末可达上千人;每逢红梨节、火把节等节日活动,游客甚至能上三千人。由于距离市区较近,大量来自市区的游客在清晨日出时,踏着两旁种满月季的乡村公路,进入村庄游览、拍照打卡。

雁塔村商业街,灯光照在古民居上。新京报记者 周怀宗 摄

在解决扩大经营的问题时,如何带动更多村民,则是乡村振兴实验中的另一个问题。

在雁塔村,越来越多的村民被带动起来。不仅限于核心区,整个村庄到处可见快速发展的痕迹:河边的一处空地被改造成拓展营地,营地定期举行活动,迎接前来游玩的孩子们。据赵全康介绍,他们也会通过网络发起活动,组织城市的孩子们举办一些特殊的农耕体验活动,如插秧、采摘等。

雁塔村改造后的核心区。新京报记者 周怀宗 摄

雁塔村不仅是“都市驱动型乡村振兴”的实验村,同时也是安宁红梨种植中心,种有1000多亩红梨。旅游发展起来后,客流越来越多,村里也办起了“红梨文化节”。

随着村庄的发展,许多村民也有了创业的想法。

杨丽菊就是雁塔村的一位回乡创业者。她以前在市区一家超市上班,2021年,在村庄快速发展时,她回乡租下了村里一处库房开起了超市,她自家的老宅则出租给别人开饭店;村里的一间百年老宅中,屋主马先生也在退休后回到了村里,重新修整老宅,做起了小买卖。

小村发展瓶颈,如何扩大经营规模

在麦地冲村,除了核心区的咖啡厅、图书馆、民宿外,一栋联排的民宿正在建设中。麦地冲乡村CEO潘云瑞告诉记者,村里的民宿等产业也同样由新成立的集体企业经营管理,目前实现了盈亏平衡,已经有村民愿意用自家的老宅入股,参与经营。

麦地冲村,村民的烤烟房。新京报记者 周怀宗 摄

“现在我们可以实现盈亏平衡,未来需要做的是怎么扩大影响力、扩展客源。民宿不会只有这么几栋,未来,更多的民宿建立起来后,客源从哪里来?”潘云瑞也在考虑,接下来如何进一步扩大经营规模,怎样为这个小山村开出新局面?

实际上,在经营村庄的过程中,如何进一步扩大辐射面,如何打造村庄品牌,如何对接外界市场继续提升经营收入,是乡村振兴过程中许多村庄要面对的问题。

麦地冲村,修整一新的烤烟房。新京报记者 周怀宗 摄

“正因为雁塔村、麦地冲这样的村庄,在乡村振兴中发展比较快,所以也就更早碰触到瓶颈,这是下一步要解决的。”中国农业大学文科资深讲席教授李小云说。

据赵全康介绍,雁塔村集体所有的文旅公司近一年的营业收入主要包括接待旅游团、提供餐饮服务、外部商家的租金和其他费用收入。“我们慢慢把村集体的资金盘做大,赚了钱可以给村民分红。”

公司从0到1启动,并实现营收并非易事。“雁塔村开业经营的第一天,村里来了9000人。”赵全康告诉记者,但最终,当天的人均消费只有3毛钱。

雁塔村古商业街。新京报记者 周怀宗 摄

在麦地冲村,在外工作的本村青年潘云瑞返乡创业,目前和另外三人共同运营着村集体所有的云南麦居彩地文化旅游公司,负责经营民宿和开展各类亲子、研学活动。在稻田里摸鱼、体验农耕和篝火晚会、上山捡菌子,成了从城市里来的孩子们最喜欢的项目。

靠民宿收入和亲子活动,麦居彩地一年多以来的营业额有50多万,今年7月的营业额达7万左右。村集体从村民手中流转了60亩左右土地,有的地块做农耕体验,有的地块种植了观赏性的彩色水稻。但其他土地怎么利用起来,目前大家有想法,但是还没有具体规划好。

麦地冲村乡村CEO潘云瑞。新京报记者 周怀宗 摄

“村里的活动想往亲子活动、研学这个方向走,但是我们目前合作的外界机构还不够多,市场开拓得不是很成熟,我们都比较年轻,如果开拓市场的话,不知道第一步应该落在哪里。”昆明市宜良县麦地冲村乡村CEO潘云瑞说,像短视频这样的数字化工具很好,通过网络就可以连通外面的世界,但是目前还不知道怎么运营。

用数字化工具,给村庄再添把力

为了给这些已经有一定发展基础的村庄再助把力,一场新的实验也即将展开。

就在8月18日,一场名为“昆明为村共富乡村建设项目”的签约仪式在雁塔村举行,签约方为昆明市农业农村局和腾讯公司,实验地正是雁塔村、麦地冲村等六个“都市驱动型乡村振兴实验村”。实验的目标,是让村庄“破圈”,借助现代数字科技,让村庄融入更大的市场,并在市场中形成自己的竞争力。

雁塔村一处特色餐厅。新京报记者 周怀宗 摄

中国农业大学教授唐丽霞在签约仪式上表示:“希望腾讯公司把技术和产品优势与昆明的优势资源充分结合,深化项目合作,加大投资力度,加快项目建设进度,探索新业态新模式,为昆明数字乡村建设注入活力,开拓更广阔的市场。”


“在前期调研基础上发现,此次合作的六个村庄已具备一定发展基础,在启动了乡村建设和人才培养的同时,村庄在互联网的数字与技术能力提升方面仍有强烈需求。”签约仪式上,腾讯可持续社会价值事业部副总裁肖黎明表示,“未来的合作中,将在连接乡村与城市、线下与线上、农民与市场之间,进行更多数字化的探索和贡献。”

据介绍,项目将开展一系列举措,帮助共富乡村建设数字化应用的工具箱:在数字化基础设施方面,将在村庄建设数字会议系统、数字化直播间等;在内容和活动方面,将支持村庄在内容运营、文化研学、民宿餐饮等方向的数字化探索;还将以条件较为成熟的麦地冲村和雁塔村为两个试点,首批将上线村庄经营小程序及后台;并通过陪伴式培养,提升乡村CEO的专业经营技能。

8月18日,来自雁塔、麦地冲、福安等实验村的乡村CEO,在雁塔村合影。新京报记者 周怀宗 摄

其实,共富乡村建设的实验并非首例。据了解,在重庆酉阳县,以酉阳花田乡何家岩村为核心的示范区,已经进行了近一年的实验。

如今,何家岩这个山岩上的村庄已不复旧貌,村里建起了咖啡厅、民宿、餐厅等,都由村民自己经营,或由乡村CEO统一经营;在乡村建设的同时,项目还通过招聘、培养乡村职业经理人来解决乡村人才匮乏的难题,让本村的CEO及团队经营好村庄,确保农民成为乡村资源和劳动的受益主体,是共富乡村建设的核心。

在何家岩,还有许多数字化的实验。比如今年5月,项目团队把村里的稻田进行了数字化,公开向社会招募认养者。在这个被命名为“何家岩云稻米”的小程序上,每位认养者只需要支付9.9元,就可以认养一平方米稻田,并且能实时在手机上查看自己的稻田。农民则负责种植、管理、收割等,收获后的稻米会寄给认养者。“何家岩云稻米”第一期将3.8万平方米的稻田搬上了云端,30个小时内就被认养一空。

数字技术进村,不只有“云认养”,还有乡村的公号、视频号、小程序等,这些城市里司空见惯的事务,也在不断地改变着乡村的发展模式。

在云南,类似的实验也即将展开,这也是共富乡村建设项目在重庆酉阳之外的又一次探索和尝试。数字化手段或许可以为赵全康、潘云瑞这样的乡村CEO带来新的思路和市场。

雁塔村的商业街门口,这条短短的商业街,是村庄改造的核心区之一。新京报记者 周怀宗 摄

据了解,在引流方面,项目方将在深入了解昆明各村的特色后,给予专业化的培训和指导。赵全康等乡村CEO,在村庄经营中,提出分账系统等工具的需求。这些需求,在未来的合作中将得到数字化支持,最终呈现出这六个实验村各自特有的方案和经验。

昆明这六个村庄,又站在了一场乡村振兴实践的新出发点上。

新京报记者 周怀宗

新京报网2022年9月1日


责任编辑:刘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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