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大英烈】 杨正元

　　杨正元（1902.12.16-1931.4.20），字春魁，云南宁洱（普洱）人。1925年考入国立北京农业大学，加入中国共产党的外围组织“革新社”。1925年秋，加入中国共产党。1926年9月服从党的安排，中断学业前往广州政训班学习。1927年以后，杨正元回昆明，受党委派先后负责筹建国民党左派、中共地下组织筹建。中共普洱区党组织的创建人。1930年，领导思普党组织进行武装暴动。次年4月20日被逮捕并身负重伤，因失血过多在狱中英勇献身。

　　一

　　杨正元，字春魁，男，汉族，1902年12月16日（光绪壬寅年冬月十七日）生于宁洱县德化乡那迁村一户殷实的农民家庭。父杨大稳、母马氏，生六子五女，正元排行第六。

　　正元从小聪明活泼，为父母所钟爱。在那迁小学读书时，学习努力，成绩为全班之冠。他热心帮助同学，为小伙伴所爱戴。放学回家帮做家务，不使父母操心。1916年，正元初级小学毕业进入宁洱县立高等小学读书，1920年秋考入云南省立第四师范学校六班就读。当时，正值“五四”运动后不久，反帝反封建的斗争，在全国知识青年中深入开展。《新青年》、《新潮》、《响导》和云南省学联办的《学生爱国会周刊》……等进步刊物源源传入四师范。杨正元和同学张乃猷、邹荣光、胡德富、卫秉礼、张家兴、熊文和、陈家麟等相约组成“学生读书会”。经过学习，他们看到了帝国主义对祖国的侵略；在中国大地上，大小军阀混战，贪官污吏、土豪劣绅横行，苛捐杂税层层剥削，弄得民穷财尽，盗匪盈野，民不聊生，中国面临生死存亡的危机。通过学习和讨论。“学生读书会”的同学萌芽了改革社会的思想。1922年初，“学生读书会”的同学首先用白话作文，有的在校中打赤脚，受到校长训斥，骂他们离经叛道、污辱圣贤，何以为人师表﹗六班国文教师张萼楼是前清贡生，思想陈腐，反对新文化运动，凡用白话作文的，在批改作业时都在文尾批上刻毒的批语。一天，张萼楼在经学课上讲授孔孟伦理学说，被正元起而反驳，进步学生的积愤终于爆发出来。全班同学推举正元为代表，向校方请求撤换张萼楼。校长不仅不准，反而把为首的杨正元、陈大文、张家兴三名学生开除学籍。于是全班学生罢课反抗，复又引起各班同学声援。校方被迫辞退张萼楼，把杨正元等三学生改作退学处理。这次学潮使四师范的守旧势力受到了有力地冲击，使科学和民主的气氛在学校浓厚起来。

　　1922年秋，正元进入昆明私立成德中学读书，插入第七班。正元学习努力，是班上的高材生，他经常阅读进步刊物，主动接触进步同学，积极参与社会活动。1924年，云南的统治者唐继尧宣扬国家主义派理论，鼓吹“联省自治”，创立“民治党”，欺骗学生加入该党，充作他的政治资本，供其驱使。成德中学大多数师生对唐继尧的这一套不感兴趣，而在教师中则有几个人为唐继尧的阴谋大卖其力。正元以政治上的敏锐眼光觉察其反动实质，经过准备，他和一些进步同学召开了一次辩论会，正元当辩论的主角，辩论的题目是国家主义的本质是什么? 国家主义适不适合中国广大民众的要求? 正元在会上大义凛然，不畏淫威，揭露了唐继尧妄图割裂中国，当西南王的阴谋，劝告同学不可误入这样的政治泥坑。正元的发言传遍昆明各学校。在进步师生的抵制下，唐继尧的阴谋破产，“民治党”的生命也随之夭折。1924年冬，李国柱在昆明发起组织以学习马克思列宁主义为主的秘密团体“青年努力会”，正元被吸收加入该组织。

　　二

　　1924年12月，正元名列第二毕业于成中，他不愿进入唐继尧把持的东陆大学，他向往《新青年》的发源地，久已打算成中毕业后到北京投考大学，以便寻求救国救民的真理。1925年初，他和四师范时的老同学卫秉礼、胡德富、高文鼎结伴前往北京。他们沿滇越铁路出境，途经越南河内，目睹法帝国主义统治越南的情景，感受到殖民地人民的痛苦，激励着正元的民族自尊心和爱国主义思想。正元到北京后，考入北京农业大学（亦称北大农学院）。在校内，结识滇籍同学李鑫，很快成为最要好的朋友，并经李鑫介绍加入了“革新社”（后改名为“新滇社”）。新滇社是共产党的外围组织，王复生、杨青田、王德三是这一组织的创建人和领导人。正元入社后，积极参与社内的各项活动，孜孜不倦地阅读马列著作，于1925年秋，经杨青田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

　　1926年，北京发生“三一八”惨案。在这一天，杨正元同农大同志列队参加了由李大钊等人领导的、在天安门举行的抗议日本军舰炮击大沽口的国民示威大会，会后游行前往铁狮子胡同执政府请愿。当请愿队伍一路高喊口号，到达执政府门前时，段祺瑞竟令卫队开枪，制造了震惊中外的“三一八”惨案。这天，新滇社社员都参加了集会和游行请愿，有两名社员牺牲、两名负伤。惨案发生的第三天、新滇社发表了《新滇社为三一八流血宣言》。“三一八”惨案使正元亲身感受到中国共产党反帝反封建纲领的正确，深刻体会到只有打倒帝国主义、打倒军阀才能使中国得到完全独立，使民众摆脱贫困。“三一八”惨案后，北方陷入反动军阀的黑暗统治，广州则成为国民革命的根据地。党组织为了培养云南干部，决定在广州大沙头国民革命军第三军（滇军）军官学校举办政工人员训练班。正元接到广州参加政训班的通知后毅然辍学，于1926年9月同一批新滇社社员束装南下。王德三任政训班主任。当时在广州党的领导人恽代英、阮啸仙、任卓宣、李求实、罗绮园、廖梦醒等担任教员。正元在政训班上接受了系统的马列主义教育，思想理论水平有了进一步提高。

　　三

　　1926年11月，中共云南特支成立。经过特支的工作，促成了1927年的“二 六”政变，迫使唐继尧下台。根据云南的形势变化，中共广东区委派遣王德三带领政训班十多名学员回云南。2月中旬，正元和王德三等同志到达昆明，被分配同严英俊负责国民党运动。此时，国民党中央任命的特派员王复生也到达昆明。从此以后的几个月中，昆明的左派国民党运动轰轰烈烈地开展起来了。

　　当时我国处于第一次国共合作时期，而在唐继尧统治下的云南则不允许国民党活动。“二六”政变后，建立国民党为政变头目胡若愚、龙云、李选廷、张汝骥所接受。正元被省特委指派同杨大经（杨立人）筹建国民党昆明市党部，经过10多天的工作，全市国民党员有了较大的发展，党员人数由李鑫领导下的中共云南特支秘密发展的1000余人的基础上发展到了2000多人（以后发展到3000多人）；并在基层建立了区分部、区党部。2月底召开了昆明市国民党员代表大会，会议在省立第一师范学校内举行，会上选出国民党昆明市临时执行委员会，委员五人：杨大经（常务委员）、杨正元（组织委员）、陈祖武（宣传委员）、李澍、张增智；候补委员二人。办公地点设在兴隆街法政学校内，被称之为“法政党部”。正元还参与筹建国民党云南省党部的工作，并于3月11日晚在省教育会礼堂同赵祚传、严英俊主持了昆明市党员大会，到会二千多人，产生了国民党云南省临时执行委员会。左派国民党组织建立起来后，云南地下党利用这一组织进行公开活动，正元经常深入各区分部了解情况，参加会议，进行演讲等，同时，他们把从广州带回的一批进步书籍分发到党员中，收到了较好的效果。由地下党领导，国民党公开号召，正元参与发动和组织了“三八”，“三一二”、“三一八”“五一”等革命纪念日的活动。在纪念日活动中，举行了声势浩大的群众集会和游行。正元除做昆明市党部的工作外，还兼做工人工会的工作，亲自帮助建立了昆明市理发业工会和缝纫业工会。

　　“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后，国民党广州政治分会，又委派张邦翰、张禄等人来云南筹建国民党省党部，他们办公地点设在园通街，人们称之为“园通党部”。他们造谣生事，攻击“法政党部”，并同龙云勾结，于5月11日搜查了“法政党部，逮捕了共产党员和国民党左派知名人士20多人，正元也在其中。正元在受审讯时，发现在场的人没人认识他，就假报自己是墨江人、叫张光显，来昆读书、无故被捕。恰巧审讯人杨继之是墨江人，即当堂开释。正元被释后迅速隐匿于群众中，同省特委领导人一起，发动各团体发表宣言，张贴标语，散发传单，组织请愿，抗议非法逮捕人员。迫于压力，龙云陆续释放了一批人，扣留下王复生、杨瑞庵、李鑫等6人，电请南京中央听候处理。地下党经过多方营救无效，遂决定利用军阀之间的矛盾，策动政变。王德三带领严英俊、杨正元等人潜赴蒙自进行工作，促成了胡若愚发动“六一四”政变，扣留龙云，释放了被关押的六位同志。“法政党部”在被捕的同志出狱后，召开了昆明市左派国民党员大会，有两千多党员到会，热烈欢迎被捕同志出狱。7月15日武汉国民党领袖汪精卫等人公开叛变，分共清党，同南京蒋介石反动政府合流，国共合作的统一战线完全破裂。7月下旬胡若愚被龙云部队所迫，退出昆明，放回龙云。龙云回五华山重新执政后，“园通党部”一伙反动分子又嚣张起来，勾结军警四处搜捕杨正元等人。机智的正元曾两次巧妙化装逃脱敌人的魔掌。省特委领导人根据发生的情况通知杨正元和杨大经离开“法政党部”，由陈祖武、李澍、张月松等坚持“法政党部”的工作。1927年9月，正元被省特委派回家乡担任普洱区地下党的领导工作。

　　四

　　普洱位于云南西南方，距昆明14个马站（当时不通公路），普洱道道尹公署设在宁洱县城。正元家距宁洱县城西去70华里。正元回到家乡后，经常身着粗布衣服，一身农民打扮，有时同农民一起干活；他去做客，不同财主、士绅坐一桌，而同穷汉一处吃；他常到穷人家串门子，关心贫苦农民，支持他们向地主恶霸作斗争。他的这些行为密切了同贫苦农民的关系，受到劳动人民的称赞。这时正元父母已故，兄弟分家，兄长对他缺乏约束力，亲朋们劝他谋个职业，他婉言谢绝。正元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初步决定普洱区地下党的工作打算：1、以普洱、墨江为重点；2、普洱师范以青年努力社的成员为骨干，发展党团组织，吸收进步学生入党；3、以互济会的名义，在城市和农村中普遍发展会员，成为党的外围组织，扩大党的影响；4、城市以小学教员、小生产者、工人、学徒及贫民为工作对象，农村做好贫苦农民的工作，建立党的基层组织。1927年12月，正元赴昆明参加了贯彻中央“八七”会议精神的省特委扩大会议，会上正元被选为中共云南临时省委委员。正元回普洱后，除在本县活动外，常到大芦山和景谷县活动，有时也到镇沅县活动。经过艰苦细致的工作，于1928年建立了中共普洱特别支部。1929年4月，普洱区党员发展到35人，同年底取消中共普洱区委，建立中共宁洱县委，正元任县委书记，以普洱城“双达利”商店作为通信联络点。在普洱还发展了数十名共青团员。在德化、勐先、大芦山等地的村寨和普洱附近的农村以及四师范中建立了互济会，有会员近千人。正元在群众中秘密宣传党的纲领，组织小学教师和普洱城的染布工人进行经济斗争；支持四师范12班学生长达3个多月的罢课斗争，使之最后取得胜利。杨正元还领导普洱地下党针对国民党政府对人民的压迫剥削进行了揭露和斗争。禄国藩调普洱任道尹后，提出了一个开发思普沿边的雄心勃勃的计划，其中有修筑普洱到昆明公路一项，为实现这项计划，禄国藩增加盐税以解决经费，摊派民工以作修路人力。正元及时写出了《反对禄国藩增加盐税强派民工修筑汽车大路宣传提纲》，为党员在群众中进行宣传提供资料。正元还同教育界的几个党员利用演剧时机，组织学生演出讽刺官府，宣扬革命的节目。1929年冬，正元同邹荣光、李得春（李时，李晓村）编了一个“伞碑竞走”的节目：一边抬着“万民伞”一边举着“德政碑”，有两副对子，一副是：思博民利快送万民伞、欲获官欢速立德政碑。横批是：晏燕所耻。另一副是：无姐夫舅子关系休入此门，有拍马捧泡手段尽管进来。上写“狗门”二字。此节目由学生演出。当晚县政府派人抓杨正元等人，因正元等同志事先得知消息，连夜逃走。

　　1928年4月，正元接到省临委关于赵琴仙、陈祖武、罗采三同志牺牲的通知，悲痛之余，他作了一些应急准备。他家住山区，门前是一片坡地，来人远远可见，近家处有一米多高的篱笆栅栏，屋后培植果木树，同后山森林相连接，遇有不测，房前屋后均可逃走。1929年他熟识的战友赵祚传、杜涛、李鑫等同志先后被害。1931年2月初，共产党员李时、魏嘉柏在昆明遭捕，逃往普洱找到杨正元，告知王德三、李国柱、吴澄、张经辰四烈士就义及昆明情况后，杨正元迅速召开会议研究对策。会议在正元家召开并由他主持，邹荣光、王定邦、李时、白兆声、魏嘉柏等人参加。会议分析了全省、全区和本地的形势后，决定积极准备武装暴动，没收地主土地分给农民，建立农村人民政权。当时墨江也在积极准备暴动，力量也较强，双方暴动，就会造成互相声援之势。会上明确了各自的任务，会后即分头行动。李时接受正元安排到宁洱、思茅两县交界的熊脚大山去联络绿林好汉李保甲、者兆发获得成功，答应举事时有30多人枪参加。李时还通过各种途径筹集到枪支10支左右。邹荣光等在普洱城附近加紧在互济会员中进行工作。正元亲自到当时属景谷县宽宏乡李育清家做工作。李育清曾在外省入党，参加过暴动、回家后拥有一批枪支弹药，经正元等人工作后，应允支援。正元于三月份亲自到镇沅县，同那里的地下党员进行联系。正当普洱地下党积极准备武装暴动之时，被正元家乡附近的南德乡长陈萌文、勐泗地主龙长青探知内情，密报宁洱县政府。县长张仕钅荣和团防大队长张友仁急派中队长徐道章带领士兵30多人于4月19日连夜出发，次日黎明前四面包围了正元家。当正元发觉时急往家门前右下边坡地奔去，打算越过篱笆逃入森林，守在附近的一团兵开枪击中正元左臀部，当即坠入篱下被擒。这时，住在正元家楼上的魏嘉柏装做放牛人逃走了。团丁们抄家搜查，除在谷堆里搜出几本马克思著作和几封平常信件外，别无它获。

　　正元被捕后，张仕钅荣多次审问他，什么也得不到。曾同正元换过兰谱的张友仁露着关切的面孔对正元说：“春魁，你我是拜把兄弟，难道还不关心你吗？只要你脱离共产党，官有你做的。”然而，得到的答复是：“我没有你这样的朋友，赶快滚开﹗”正元负伤流血过多，敌人不给医治，由家属请医治疗。正元妻子刘惠贞看他时，他催她回去招呼家里，意思是叫她回去把她藏在鸡窝箩底下的那捆文件处理掉。当刘惠贞回德化不几天，正元终因伤势沉重，又得不到有效治疗，于4月30日牺牲于狱中。

　　正元牺牲后，国民党云南省政府在一份批文上写着：查共党要犯杨正元，因缉捕时该犯拒捕图逃，当经团兵枪伤臀部，在押身死，确系共党重要分子，死有余辜。等语。而普洱的人民则铭记着他。